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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06章 .挖心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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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噗......”

一大口血從阮煙嘴裏噴出,阮煙似乎呆了一下子,遲緩的低頭看著自己的胸口,那裏空落落的,只有一個殷紅的血洞,像源源不盡的泉水一般流著紅色的血液......

挖心只在一瞬之間,阮煙清亮的眸子慢慢的覆上了一層灰色,謝瑾瑜若有所感,只看到白修挖心這令人驚顫的一幕,他瞪大雙眸,難以置信,宛若孤狼發出的一腔悲鳴,“煙煙!!”

這一聲直接震撼到其他人,大家不約而同轉過視線看去,只看到白修手上如同血人一般的阮煙,此外,他的另一只手還停留著一顆紅色飽滿還似乎帶著跳動的心臟。

白修瞇了瞇眼,隨手將失了心的阮煙扔在了一旁,他看向自己另一只手上的心臟,下一秒還在跳動的心臟變成半邊橙紅色的果子。

那果子不知道是不是剛沐浴了血液,周身泛著濃郁的靈氣,看起來果皮上的橙色也更加鮮紅,就連內裏的白色都仿佛帶著血點。

這就是傳說中的‘梧桐之心’?

不遠處的葉淩風瞳孔微縮,垂下的眼遮住了眼底的勢在必得。

木珠內的梵天也有些不安的躁動,不停的在他耳邊念叨著:快去,快去搶回來,我從來沒見過這麽靈氣充沛的寶物,這東西用了絕對能助你提高修為。

梵天和葉淩風是合作共贏的關系,他需要助葉淩風飛升,自己才能重獲新生,重鑄軀體,所以巴不得他修為快速的上升,但葉淩風也是一個很有主見的人,愛妻心切的他根本就沒想過自己獨吞,更何況現在的情況他也並不好奪。

葉淩風按了按木珠,沒有說什麽。

而那裏的白修若有所思的輕輕摸了摸這半顆果子,低喃道,“怪不得,怪不得兩個人身上都有你的氣息,原來是被分成了兩半了嗎?”

怪不得先前不曾發現,定然是分成兩半無法隱藏氣息,才會被輕易察覺。

他沾著血液的手擦過果子,將本就橙紅的果皮都染的更加嫣紅,像剛從血液裏沐浴了一番,生機勃勃的同時也帶了幾分殘缺的美感。

謝瑾瑜已經沒心神註意這些了,再看到受傷的阮煙如同破敗娃娃了無聲息的落在地上後,他心神受擾也受了傷。

他唇角緊緊的咬著,沒有再回戰局,快速的奔過去將阮煙抱在懷裏。

“煙煙,煙煙,你睜眼,睜眼看著我!”

阮煙此刻已經閉了眼睛,即使是修士,挖掉了心臟也很難長久存活,更何況先前她就受了一些傷。

謝瑾瑜輕輕的摸著她的臉,她長長的睫毛服帖乖巧的垂下,嫩白的臉帶著血液的餘溫,看起來她只是睡著了一般。

只是,她胸口的血還在流著,任憑謝瑾瑜怎麽用丹藥用靈力都無法阻止,一切都是空然。

他喉嚨似乎被堵住說不出話來,剛剛那一句已經耗費了他全部力氣。

眼尾嫣紅一片,眼睛也遍布赤紅之色,他眼淚凝成淚珠重重的落在懷裏之人的臉上,但懷裏之人依舊沒有任何動靜。

謝瑾瑜慌亂無措的親吻著她臉上的淚水,棉花堵塞的喉嚨似乎獲得了片刻的喘息,他連連低聲道歉,“煙煙,對不起,又弄臟你的臉了。”

“不,不,是這些血......”

他說不上溫柔的擦著她臉上的血,卻看到血沒幹凈時會低頭無比溫柔的舔掉,就像失了伴侶獨自嗚咽舔舐悲鳴的狼,眼底沁著淚,卻還強自堅強。

終於,他的嘴停在她的唇瓣處,這個地方與她的鼻尖靠近,即使再怎麽想逃避,這一次他都感受的到那地方......沒呼吸了......

孤狼終究發出長嘯,謝瑾瑜抱著她泣不成聲,餘下幾人動作跟著滯了滯,掌門強撐著身體從地上爬起,他緩緩挪了過去,看著了無聲息的阮煙眼眶也濕潤了些許。

他擔憂的看著自己的孫子,咽下嘴裏的血液,“看看她靈魂還在沒?”

謝瑾瑜被他這麽一提醒,神思才回了些許,他連忙伸手,努力的感受著周圍的靈力波動,想找她的靈魂。

只要魂體還在,她就不會有事的。

只是,任憑他怎麽找,那靈魂都像消失了一般。

“不會的、不會的......”

謝瑾瑜無法接受這個事實,腦海裏又浮現當年父母親人離去的噩夢,看著她不停的搖頭,手下的靈力憑空浪費的輸出。

就在這時,一旁欣賞了許久梧桐聖果的白修笑的抖了抖浮塵,“好一出情深大戲,這戲我看也看夠了,該拿的東西也該全都拿走了!”

“你找死!”

謝瑾瑜恨恨的看著他,雙眸赤紅的盯著他手上那有些殷紅的半顆果子。

那是他煙煙的東西,憑什麽被這惡心的人拿著!

是不是拿回它,煙煙就能覆活了?

謝瑾瑜眸底蹦出一絲亮光,眼底帶了幾分希冀,一下子燃起了熊熊戰意,輕柔的將阮煙放在一旁幹凈的地方,在她周圍環了幾個保護罩後,不由分說的沖了上去。

“瑾瑜!”

掌門焦急的喊他,謝瑾瑜並沒有回頭,他的眼裏此刻只有那半顆果子,搶回來,煙煙就能活了吧......

白修輕‘嘖’的一聲,慢吞吞的收起手上的這個果子,看著謝瑾瑜的眼神就像來送瓜一樣的。

他並沒有將他放在眼裏,他的心裏仍然記掛著還在謝瑾瑜身體內的另外半顆果子,只想速戰速決。

只是,他有點沒想到的事,被阮煙刺激到的謝瑾瑜周身的氣勢更加渾厚,硬生生的還在搏鬥中晉升了一階。

白修難得感覺到了棘手,眼底殺意畢露,這人天賦太好,留著絕對是一個禍害,今日還必須早點解決,否則他日讓人成長起來,恐怕他也只能當手下敗將。

抱著這個想法,白修對付起來更加兇狠毒辣,謝瑾瑜也不要命的和他打。

而在另一邊謝掌門盤腿坐在地上,他調息了一下自己的身體,感覺傷勢療愈了不少才站起身,他往阮煙身邊走去,不確定的再次查探了一下她的情況,周圍的確沒有她的魂魄波動,難道魂魄還在身體內?

謝掌門百思不得其解,輕捏阮煙的手腕,凝眉感受,半晌眼底又多了幾分茫然。

這種情況很奇怪,按道理軀體破壞心臟被挖,修士的魂魄會自動排擠出來,但阮煙現在的情況是,魂魄找不到,就連身體內也沒有魂魄波動。

只是,謝掌門無法解釋為什麽她神魂會消失,又覺得也許魂魄還在她軀體內。

他不確定的反覆確認,突然在她丹田處,感覺到了微弱的生命氣息,只不過再去檢查之時,又消失的一幹二凈。

謝掌門以為自己感覺錯了,不得不接受她神魂聚散的事實,他收回手,凝視著她失去血色的蒼白面孔,眼底多了幾分茫然與擔憂。

好不容易感覺他家小瑾瑜從過去走出來了,今日一事,又該如何?

這該對他造成多大的傷害?

不過,也許還有轉機,那挖出來的‘心’......

謝掌門拿起自己的劍,拖著傷體,決定幫忙把那顆‘心’搶回來,不僅如此,他還要想辦法解決掉白修。

只有把白修殺了,其他人應付起來就容易多了。

而且,多年謝家仇恨,如果他不能手刃敵人,即使入了泉下,也無從見他們。

也許也見不了了,畢竟他們都神魂消散了。

謝掌門眨了眨酸澀的眼,提著劍與謝瑾瑜並列對付白修。

白修本身應對發了瘋的謝瑾瑜就感覺到了壓力,這下有了兩個人,他左支右絀,疲於應對,瞥了一眼自己的四個手下,大聲道,“東南西北,你們還不趕緊過來幫忙。”

白東南西北四人聞言,立刻騰出精力往他的方向飛去,本來他們對付餘下三人輕松的很,所以現在支援起白修也非常的快。

白南和白東記掛著謝瑾瑜帶給他們的傷,兩人對視一眼彼此的目標都是他,謝瑾瑜眸光一狠,他感覺到身後破空的風聲,但如果此刻他不收手,他的劍就可以用力的紮在白修的胸口處,替他家煙煙報挖心之仇,勉強出一口惡氣,想到此,他寧願自己身後受傷,他也沒有留餘力抵擋。

白修暗罵一聲瘋子,下一秒兩聲刺穿肉體的聲音響起,一道是白修的,一道是謝瑾瑜的。

不過比起白修,謝瑾瑜身後紮到背部的是一根箭,一把彎月短刀。

白修痛的慘叫出聲,但謝瑾瑜只是悶哼一聲,又快速的將自己背上的工具拔出碾成碎末。

白南白東盯著他背上的傷口,看著他手上的動作,默默咽了咽口水,心裏發出和白修一樣的感慨。

瘋子,這人是不怕痛的嗎?

箭矢還好,白南的彎月短刀拔出來時還倒勾著肉,插進去是一時的痛,拔出來卻是成倍的痛。

可偏偏這人,一聲不吭,只隨意吞食了幾粒丹藥,又不要命的去搶白修身上的儲物環。

白修拿到的東西怎麽會就這麽輕易的讓出去,連連閃躲,而白東南西北四人也很快幫著白修抵擋謝瑾瑜。

謝瑾瑜被這四人纏住了,坤翎和闌珊葉淩風飛過來幫他,而謝掌門一個人在對付白修。

毋庸置疑,即使白修受傷了,謝掌門對付起他仍舊不能占據上風,他緊緊抓著自己的劍,回頭看到一樣身上已經沾滿了許多血,紅色衣袍更加深紅的謝瑾瑜,眼底的悲痛漸漸蔓延,抿了抿唇,盡管心有不舍,他還是拿出了一直等待著這天要用的丹藥。

九轉幻速丹又稱奪命丹,但這丹藥可以突破人體極限,達到身體最完美的一個狀態,雖然後果是千瘡百孔,筋脈盡斷,但謝掌門不想再猶豫了。

他家瑾瑜不能失去阮煙,他也不能承受他一直受傷。

謝掌門快速的放進口中,很快白修就發現原本修為在他之下許多的人,突然修為追到差不多與他齊平。

他瞳孔縮了縮,終於忍不住罵出了聲,“瘋子,老的小的都是瘋子。”

果真是一家人,不要命的手段一模一樣。

白修終於心生了幾分懼意,但事已至此,他跑也是沒機會跑了,更何況梧桐聖果也才那拿回一半,剩餘一半不拿到他也不甘心。

他深呼吸一口氣,克制著自己心底的怯弱,與提劍刺來的謝掌門顫抖在了一起。

白修與謝掌門這邊的情況其他幾人也一直在關註著,闌珊坤翎二人發覺到謝掌門修為不對勁後,驀地一楞驚呼出聲,“掌門是吞了九轉幻速丹嗎?”

聽到這五個字的丹藥名字,原本出手淩厲兇狠的謝瑾瑜手下動作頓了頓,他赤紅的雙眼似乎清醒了幾分,往謝掌門方向看了一眼,急火攻心之下,猛的又吐出一大口血。

不,不要......

謝瑾瑜眼前已經有些頭暈目眩,他搖著頭,讓自己保持清醒,惱怒的一劍刺穿了面前的白西後,往掌門方向飛去,“臭老頭,誰叫你胡來的?”

謝掌門聽到他的聲音楞了一下,原本嚴肅的面容露出了幾分柔情,一如既往對著他溫和慈祥道,“小瑾瑜,你先去一旁,乖,你要的祖父都會拿給你的。”哪怕是要祖父的命.......

謝掌門咽下嘴裏的血液,勾著笑容,沒敢說出後面的話,只是將謝瑾瑜暫時推出了戰局。

現在的謝瑾瑜自然不是他祖父的對手,加上本身也受了重傷,很輕而易舉的就被他送回到了外圈。

謝瑾瑜怎麽舍得讓掌門一人應付,他紅著眼飛過去怒瞪他,“誰要你當我的祖父,我要的東西才不需要別人幫。”

謝瑾瑜不管不顧的加入到了裏面,謝掌門被他的話刺痛,無何奈何,只是用更加壓迫的氣勢將怒氣恨意對向白修。

白修叫苦不疊,突然他手一痛,低頭一看,原本戴著戒指環的手掌就這麽被割掉了,手掌就這麽從半空中落下,像沒人要的垃圾一樣,落在了已經遭遇雷陣坑坑窪窪臟亂無比的地面。

獸族的一尾一足尤為重要,失去這麽一個手掌,白修噴怒的人形都有些維持不下去了。

他怒吼一聲,終究顧不上仙界內可在身體內的禮儀,不管不顧的變成了一只毛發雪白的老虎,只是這只老虎,失去了一只前爪,身上的皮毛也因為受傷缺一塊少一塊,要不是渾圓的肚皮還在,不知道的還以為這只老虎被虐待了。

謝瑾瑜本來想去地上撿那只手的,他心裏阮煙始終在第一位,記掛著歸還她‘心’一事,根本沒太多精力想其他的,但他才剛轉身,身後的白修就往他背部撲來,無奈他只能提劍抵擋,往旁邊躲避。

變成獸形後的白修,神獸的神獸威壓氣息濃郁,尤其肉體結實,皮糙肉厚,比起人形更難破壞他身體防禦傷到他。

白修眼底隱有得意,張著大嘴噴冰。

神獸都有自己的天賦本領,龍族水、鳳凰火、玄龜風,而他們白虎是冰,不過天賦本領主要是血統純正一些的神獸血脈才有,所以東南西北四人無法領悟,但白修的血脈不低,是白虎族其中的一條主脈,所以也自行領悟了神獸天賦。

本身獸形就難以抵禦,又多了神獸天賦本領襄助,謝瑾瑜和謝掌門兩人對付也多了一些困難。

而就在這邊戰火洶洶的時候,沒人註意到一旁的葉淩風借著梵天的幫助,偷偷用術法將地上的那只手撿回了自己的儲物袋內,他輕輕的捏著腰間的儲物袋,等待著謝瑾瑜兩人殺死白修,等白修一死,儲物環失去認主,他就能拿到裏面的東西。

即使是一半,總歸也是有用的。

葉淩風對這收獲稍微滿意,他抿著唇輕輕壓著嘴邊抑制不住的笑容,找尋機會偷偷離開此處。

不過現在的他被白南他們盯著,一時半會兒除了保護好自己,根本無法脫身。

一刻鐘後,即使白修獸形庇護自己,終究在兩個渡劫修士雙重攻勢下露出了頹勢,他倉皇的變為了人形,終究生起了逃離之心,但還沒等他捏出逃離仙界的術法,他的胸口就被人再次貫穿了,這一次不是劍......而是一只手,一只白皙卻沾滿了鮮血的手。

白修嘴裏重重的噴出一口血,又感覺到胸口似乎動了動,下一秒他的心同樣被人挖出來了。

這一次,謝瑾瑜當著他的面冷冷的捏碎了,下一秒術法一施,抓住了他欲要逃離的神魂。

“不......不要......”

白修似乎知道要發生什麽,祈求的眼神看著他,謝瑾瑜嫣紅的嘴角輕輕的勾了勾,他面上並無多少表情,配著那笑容看起來臉看著很僵硬,甚至有些陰森詭譎,他手慢慢用力,盯著他神魂掙紮的模樣,嗓音嘶啞緩緩道,“你是不是也這麽......對她了?傷她的......妄想離開。”

謝瑾瑜不敢多想阮煙,掩下眸底的傷痛,徹徹底底的捏碎了他的神魂,最後只餘白修的一聲慘叫在耳邊久久才散去。

殺死了一直以前最強大的敵人,謝瑾瑜並無多少輕松之意,他頹然的垂著眼,半晌就這麽從半空中落了下來,飛劍顫顫巍巍的追著他的身影,卻終究沒能接到他,因為謝掌門接住了。

他一如小時候抱他一般,小心翼翼的按著他腦袋在自己肩膀上,手拍著他的背輕輕的安撫他,然後輕輕的將他放在了地上。

謝瑾瑜這一次終究沒有抗拒他的擁抱,在他懷裏脆弱的躺了一會兒,他正準備離開時,謝掌門按住了他的腦袋,啞聲道,“瑾瑜,可以再叫一聲祖父嗎?”

謝瑾瑜離開的身子僵住了,他咬了咬唇,濕潤的眼睛無聲的蔓延著淚水,一如以往那般別扭,“又要我叫你祖父,前陣子不是叫了嗎?”

前陣子,兩人還在幻境當中,時常會通訊,所以謝瑾瑜祖父已經不知道叫了多少遍了,但當面時,他總覺得有些別扭,更何況今天一來,掌門還要趕他走,獨自應對,謝瑾瑜生氣之下又不願意好生叫他。

謝掌門苦澀的笑了笑,謝瑾瑜沒有回頭,所以並不知道此刻的他雙眼已經看不見,眼睛和嘴角都已經開始流血,五臟六腑都似乎再挪位一般。

但他聲音裏面並沒有洩露任何痛楚,只是不甘心的又祈求了一句,“再叫一次......可以嗎?”

謝瑾瑜心跳似乎停了一瞬,他感覺臉頰邊有什麽粘膩濕潤的東西,疑惑的瞥眼看去,被眼前的紅色刺到一般,一聲‘祖父’脫口而出。

他掙脫了他的懷抱,也終於看清了他的全貌,此刻的他,七竅流血,眼睛被血覆蓋似乎睜不開了,血淚從眼角落下,鼻孔流出,嘴角淌出,耳朵也沒能逃開。

“是九轉幻速丹的後遺癥嗎?”

謝瑾瑜的手顫抖著,他似乎想扶他,但又害怕自己碰一下他又會流更多的血,焦急驚慌的舉著手,茫茫然不知該如何。

謝掌門還記掛著那聲‘祖父’,好歹是聽到了,他嘴邊還掛著滿足的笑容,點了點頭又緩緩道,“瑾瑜,祖父應該是撐不住了,你先別管我了,以後好好照顧自己,照顧自己的媳婦,愛她護她,對了,煙煙的‘心’,你先去照看她,我一把老骨頭了,再看也看不出花來。”

他似乎想用輕松的語氣安慰他,但效果也許並不大,不過他不知道,也看不見了,看不見謝瑾瑜因他而流的滿臉淚,看不到他發紅的眼眶下極力隱藏的哽咽,看不到他緊緊握在一起的手已經刺破了掌心......

臨到這時,謝瑾瑜還習慣性的想反駁他,只是吐出的話被堵塞的喉嚨哽住了,半天也沒開口,顫抖著身子垂下了頭,無聲的念著‘祖父’二字。

謝掌門聽不見看不見,但耳邊還是環繞著那會兒他驚嚇而出的‘祖父’,他只覺得心滿意足,死前也沒多少遺憾了,除了沒能看見他家小瑾瑜娶妻生子,沒能看見阮煙醒來。

“去吧孩子,去看看小煙......”

他抹了一把臉,不願讓自己的慘樣被他一直看著,垂下了頭。

就在這時,坤翎和闌珊好不容易甩開糾纏的東南西北也跑過來了,謝瑾瑜眨了眨眼淚,不想讓他們看見,偏過頭離開了這裏,他回到了一開始白修斷手的地方,仔仔細細的在周圍尋找著那只斷手。

一炷香、一刻鐘後依舊一無所獲,謝瑾瑜心砰砰的亂跳著,他驚怒到了極點,隨手抓過一個白西問道,“你看見這裏的那只斷手了嗎?”

白西哪裏還管斷手,都想帶著白修的屍體跑了,但沒想到就這麽被人抓來,驚嚇的連連搖頭,“沒看見,我沒拿。”

謝瑾瑜緊緊咬著後槽牙,冷冷的盯著另外三人,“你們拿了嗎?”

“沒,沒有!”

三人立刻搖頭,他們對‘梧桐之心’是什麽並沒有那麽關心,一直以來只是聽命行事而已,而現在長老沒了,連神魂都消散,他們只想趕緊回仙界。

只是,沒找到‘梧桐之心’,謝瑾瑜怎麽可能就這麽輕易的讓他們離開。

他牢牢的盯著幾人,然後又往白修的屍體周圍找去,白修死後化成了獸形,但缺掌的位置已經是空著的,也就是說,那只斷掌依舊不在這裏。

這也不在,那也不在,到底去哪兒了?

謝瑾瑜不相信那只斷掌會憑空消失,只能說明是被誰拿走了,他並沒有懷疑自己宗門內的人,緊緊的盯著東南西北四人。

東南西北四人簡直要哭了,他們是真的沒拿,到底怎麽才能讓謝瑾瑜相信他們?

白南被他盯得受不了,率先開口,“憑什麽只懷疑我們,說不定就是被你的那些朋友拿了,那個,那個,那個你怎麽就不看呢?”

他點了點坤翎闌珊和葉淩風三人,謝瑾瑜正準備反駁不可能的時候,突然頓了頓若有所思的目光放在了葉淩風的身上。

葉淩風垂下眼默默收回準備離開的腳,無害凜然的沒有動。

謝瑾瑜又收回了視線,雖然說他懷疑葉淩風,但更多的是懷疑東南西北四人。

於是,他又逼著東南西北四人將身上所有儲物的東西都扔出來,東南西北何時受過這種氣,本身也有獸族的高傲在,當下一個個又暴了,四個人圍攻謝瑾瑜。

他們四個,對方一個,到底有什麽可怕的?

東南西北四人氣勢洶洶,但並不知道遇到了一個不怕死的,尤其底下傳來了坤翎和闌珊的聲音,知道祖父終究是沒了後,謝瑾瑜就像一個人形兵器,不怕痛不怕死,只知道進攻四人。

可惜,身體負傷累累,終究敵不過對方,狼狽的倒了下來。

闌珊和坤翎咽下眼淚又跑過來看他,“瑾瑜,你冷靜一些。”

“冷靜?你讓我怎麽冷靜?煙煙的‘心’不見了,祖父也死了,拿什麽讓我冷靜?”

謝瑾瑜冷笑一聲,突然受了刺激一般,飛身而起,冷冷的盯著對方四人,“呵呵,一顆心而已,值得天上地下來回折騰嗎?”

害他謝家幾百餘人,傷她煙煙,還不夠嗎?

這‘梧桐之心’就是一個禍害而已!

“一個禍害,又有什麽留著的必要?”

“既然你們想要,那就給你們,畢竟它也不完整了……”

他赤紅著一雙眼,嘴角嘲諷的看著東南西北四人,東南西北四人害怕的擠在一起,防備的盯著他。

誰想到下一秒,他不是殺向他們,而是將手插進胸口,唇邊始終保持著一個淺笑慢吞吞的剜出了自己的心臟。

他沒了,什麽都沒了,沒了家人,沒了祖父,連他最愛的煙煙都沒能挽留到一魂一魄……

他活著還有什麽意義呢?

謝瑾瑜萬念俱灰,正準備把自己手上的心捏碎之時,它突然發出一道光芒,忍不住瞇了瞇眼。

而底下沒人看著的葉淩風已經準備開溜了,但他剛走幾步,腰間的儲物袋也跟著發出亮光,他下意識的用手擋住,但下一秒儲物袋內的東西似乎受到感應一般,從他的儲物袋內飛了出去。

是那半顆果子!

葉淩風瞳孔一縮,連忙伸手抓走,不過此刻的果子仿佛被磁鐵吸引著,根本握不住,他也不敢用力的毀了,只能生生的看著它朝著謝瑾瑜飛去。

謝瑾瑜適應了一下光亮後,餘光瞥見了朝他手心飛來的那半顆果子,他垂頭看了過去,只看到地上冷著臉仰著腦袋的葉淩風。

原來,‘梧桐之心’是被他拿走了嗎?

謝瑾瑜一時不知道是該嘲諷還是該怨恨,太多的情緒的積壓,已經讓他感覺有些麻木,只有看到兩邊‘梧桐之心’的果子他才有所波動。

也許,他還能堅持到現在,也是這顆果子幫的忙吧......

可是,能放回到煙煙身體內嗎?

謝瑾瑜漆黑的瞳仁微不可察的亮了亮,然而沒等他動作,面前兩顆果子瞬間融為了一體,一時光芒萬丈,所有人被這光刺得無法睜開眼。

突然四周風沙走石,磅礴厚重的靈力席卷而至,源源不斷的朝著謝瑾瑜沖去,與此同時,那顆合為一體的‘梧桐之心’也綻放出前所未有的兇猛靈氣,不,和靈氣又有些許不同的其他東西。

靈界之人不知道是什麽,但東南西北卻清楚的很,那是來自於仙界的仙力......

所以,長老一直追著這東西,就是為了裏面的仙力嗎?

可是,如此濃郁的仙力,一個靈界之人怎麽承受的住?

任憑在場的所有人怎麽想,當下謝瑾瑜身上的修為一層一層的快速攀升,甚至不需要經歷雷劫,很快到了飛升期又到了飛升後期,突然天光大亮,天空中露出一條長長的白雲階梯,再看之時,謝瑾瑜正緩緩的往那方向飛去。

他似乎有些抗拒,回過頭視線一直緊緊的盯著阮煙,但像被束縛住了一般,根本無法逃離那條光道,只能不停的往上,慢慢消失在眼前,與此同時,阮煙的身體如風一般也消散了......

下一秒,天色恢覆正常,天空下起了太陽雨,這雨只潤澤著萬靈仙宗,無聲的庇佑一般,原本枯萎衰敗的聚靈樹重新恢覆茂盛,被雷陣毀壞的草木也煥發了生機,一切變回了原樣,甚至周圍的靈氣更加濃郁了,就連闌珊坤翎的修為也不停的增長,原本七竅流血的掌門屍體也變得幹幹凈凈。

至於葉淩風和東南西北四人像被排擠了一般,沒一點影響,只覺得這雨有點冰涼。

葉淩風倒是沒太多感受,但白東南西北只覺得骨子裏都是冷的。

神獸當年帶著直系幼崽全部飛升,導致天道為了平衡,制定了一項新的規定,純血神獸成年前要下凡渡劫。

因為純血神獸本身得天獨厚,破殼就能化形,出生就是合體期,又掌握天賦之力,氣運太過耀眼,在獸族中多少也有點不公平,天道意識才慢慢研究出了渡劫。

而現在仙界幾族的幼崽中,他們知道的就有三個種族的幼崽在渡劫,鳳凰族、龍族就連他們族都有一個小公主還躺在床上,至於其他族的誰知道又具體有多少?

而現在,看到謝瑾瑜靠著仙力飛升後,東南西北四人徹底慌了,能靠仙力飛升的,只能是渡劫的純血神獸,神獸向來記仇護短,他們還要回去嗎?

四人你看我我看你,逃避一般的決定先繼續在靈界窩一段時間,也不敢多逗留,扛著白修的屍體就跑了。

闌珊和坤翎顧不得這四人,他們兩一個試圖找掌門神魂,一個驚慌失措的尋找阮煙的屍體,根本不關心那四人的去向。

至於葉淩風,也默默離開了。

而在這時,清醒後的魔尊帶著幾百魔族姍姍來遲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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